蒔葉境域

《歲月流歌》---刀劍亂舞─同人小說─ cp:三日鶴

寫於文首。

  關於背景,是預想著所有一切都結束後,試著回歸日常,和人類一起生活著的刀劍們。三日月和鶴丸住在一起,並一邊尋找著自身存在的意義,類似這樣的感覺所創作出來的,小說中也穿插著其它的付喪神作為每篇短篇的主軸。  

   三日月與鶴丸的關係,參考了一下相關歷史作為部分設定。




 春末  之二



 

    夢境。


    三日月孤身一人,四周漆黑,而他如站立在舞台正中一般,有光自頭頂落下,順著看向地面,是許多枯黃葉片所鋪成的。


    一開始的空氣像是在家裡似的,而後漸漸濕潤了起來,像是林中的霧氣一樣,冰冷蒼涼。遠處是蟲鳴聲,接著像是應和似的,傳來了水流聲。


    夢裡是新月。


    空中掛著一彎細如弦線的月,意外地亮,眼睛漸漸看得見更遠的地方。


    三日月順著光影,走過羊腸小徑,前方越來越亮,原來穿過了林子,他正立在一條小小流水之旁,淙淙水聲,兩旁生滿茂密野草,卻不過是男子一步之寬。


    月牙倒映水面,越發光亮。


    「鶴……?」


    之後他看見鶴丸立於流水的另一側,雪白衣裝凌亂,不若素時整潔,隱約帶著污痕,面對三日月的叫喚,恍若未聞,只是靜默地站立著。


    「鶴、鶴、鶴!」


    他連聲喚道,鶴丸還是不發一語,「鶴丸!」


    終於,那人抬起頭來,那五官一樣精巧,輪廓細緻,只是眼裡像缺少了靈魂似的,暗無火光。


    那臉上,同那衣裝,一樣沾染污痕。不知為何,三日月隱隱覺得心口痛了起來。


    不知何處的風吹來,鶴丸的衣袖飛揚,三日月看見了鶴丸的一隻手竟是鶴翼,披滿凌亂白羽。


    風又更大了,鶴丸的身姿在狂風中晃漾,他身上的白羽被吹亂、吹飛,一片一片,而後鶴丸消失了蹤影。


    三日月覺得自己一定大喊了,一定大喊出聲了。可是他什麼也沒聽見、什麼也沒看見,新月的光強得他眼前一片炫白,他看不見鶴丸,找不到他、就連聲音也不知道傳出去了沒有。


    就這樣帶著驚駭,在朦朧天光中睜開了眼。


    

    鶴丸那素淨的臉皮近在眼前,那表情看似毫不在意,卻沒了平時那帶著戲謔似的笑意,肯定是嚇到他了。


    「惡夢嗎?」


    鶴丸不冷不熱地這麼問了一句,眼睛還是盯著三日月看,只是慢悠悠地又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片仙貝啃著。聽著那卡滋卡滋的聲響,不知怎地,三日月覺得鬆了口氣,緊繃著的肌肉也覺得比較能放鬆些。


    「大概吧。」


    「什麼的?」


    「……想不起來了。」他這麼說,卻一直看著鶴丸的臉,鶴丸吃完了那片仙貝,俯身吻了他。


    「餅乾屑好扎臉啊……」


    「嘿嘿。這是我的特色嘛。」


    「哈哈哈,確實如此呢。」三日月本想如往常一般,卻沒自覺那嗓音有些不同,帶著輕微的動搖。「鶴啊,陪我一下吧。」


    鶴丸聞言,乖巧地臥下,窩進三日月的胸懷中,什麼也沒有說,只是靜靜地、靜靜地,就這樣陪伴著彼此,讓時間靜靜流去。



 

    「怎麼樣?都翻出來了嗎?」


    三日月問道,鶴丸戴著另一副付有翹鬍子的搞怪眼鏡,一邊嘟著嘴,似乎有些不甘不願的。


    「沒有什麼重要的嘛。都是些瑣碎的字句。」


    「那這個呢?」


    三日月指著一處看似是塗改過的痕跡。


    「寫著真的很謝謝。」鶴丸用手托著下巴,開始把試著把筆掛在翹起的嘴巴上,「這只是藤宮老爺隨手寫下的人生紀錄吧。」


    「但是……」


    「但是?」


    「確實感覺到有些異樣的。」


    「錯覺?」


    三日月聞言笑了,若是的話,那他真的是像足了一個人呢。


    鶴丸不置可否,手上捏著小冊子晃啊晃的,卻是什麼也沒再說下去。


    然而那只是一瞬間的事,風揚起,撩動紙頁,妖異的光芒一閃一滅,鶴丸感覺手被什麼燙了一下,忍不住鬆開了手指,冊子滑落。


    砰咚!


    出現了絕非是一本小小的冊子落在地上會發出的聲音。


    「啊咧?」


    「欸?」


    兩人同時驚愕地發出疑惑。


    原本應該落著冊子的地方,出現的是一個頭頂著大緞帶結的孩子。


    「三、三、三日,出、出、出現啦!」


    「親眼看到總覺得很衝擊呢……」


    雖然他們也是這樣的存在。


    那孩子用著圓溜大眼好奇張望著,眨啊眨的。


    然後站了起來。除了頭上的大緞帶外,身上卻是光溜溜的。


    「衣、衣服,先拿個什麼給他!」


    兩個人七手八腳、一陣忙亂之後,總算用件舊短褂將就成一件小衣服。


    「嗯……雖然姑且算是有穿了……」鶴丸顯得很猶豫。


    「帶他去買吧,衣服。」


    「誰?」鶴丸不解地望向三日月。


    「我們。」三日月堅定地看著鶴丸。


    「……這、這種小夫妻般的行為!」


    看著鶴丸害羞得手足無措的樣子,三日月突然覺得對方可愛得很有樂趣。


    「吶吶,孩子,我們去買你的衣服吧。」鶴丸樂呵呵地伸出手來,那孩子順從地將小小的手放進鶴丸手裡,然而─


    「不行,我得回去。」


    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,卻很堅持。


    「回去?」


    「你,要回去哪裡呢?」


    這次是三日月問著。


    「ㄈㄨ…夫ㄨ……」


    似乎是還不知道怎麼發音,孩子皺起了眉頭,顯得很艱澀。


    「想回去藤宮家嗎?」


    三日月問道。


    那孩子像是很驚訝似的,抬起了小臉看向他。


    「可以告訴我原因嗎?」


    沒有回話,只是像是生氣、又像是在困惑著該如何表達似的用力地將小臉皺了起來。


    於是他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頭。


    「三日好會應付小孩!」鶴丸在旁邊驚嘆道。


    「會寂寞的……」


    「嗯?」


    「那個人,會寂寞的!」


    大聲地說了出來。三日月看著那樣子,覺得似乎也懂了什麼。


    「這樣子回去,沒關係嗎?」


    「可是……」面對三日月的提問,那孩子似乎顯得退縮了一下,但隨即又堅定了起來:「不回去是不行的。」


    「突然回去的話,肯定會嚇一跳的呢。」鶴丸還握著那孩子的手,雖然說著一如往常的淘氣台詞,表情卻意外地溫柔,這樣的地方,才是叫他覺得會嚇一跳的地方呢,三日月這麼想著,並未說出口,只是也忍不住想摸摸鶴丸的頭。


    「……為什麼是摸我的頭呢!」


    「因為……嘛,叫什麼名字呢?」


    面對鶴丸的提問,三日月乾脆地中斷了話題,無視鶴丸不滿的眼神像針刺一樣扎在臉上。


    「小…丸。我叫小丸。」


    那孩子低下了頭,像思索著些什麼。「我,不能回去了嗎?」


    「不會的,我希望能讓你去你想去的地方。」


    三日月說道,眼睫間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,一旁的鶴丸見狀,也跟著淡淡地笑了。三日月與鶴丸,真是一對傻爺爺呢,他在心裡擅自這麼覺得了。


    


    鶴丸與三日月帶著小丸去買了衣服,教導他一些關於外面世界的事,還有認字。


    雖然小丸心心念念著要回去的事,但鶴丸時不時的,總會有種他們是一家人的錯覺,像是人類一樣呢。


    「鶴。」


    午後,三日月看著正在疊放曬完太陽的衣物的鶴丸,這麼喚了一聲。


    「嗯?」


    鶴丸頭也不抬。


    「鶴!」


    「怎…….」


    湊近鶴丸的三日月,順勢在對方嘴唇上親了一口。


    「……臭老頭!」


    「小丸走了。」


    「…你說什麼?」鶴丸眨了眨眼,「什麼時候?早上、早上我們不是還一起吃飯的嗎?」


    「是,你聽我說。」三日月張手抱住了鶴丸,輕輕在他耳邊說著話,鶴丸一語不發地聽著,一邊沉澱他的情緒。


    「我只是,有一點嚇到而已。」鶴丸在三日月說完一大堆勸慰的話後,扁著嘴表示,「三日居然什麼也不跟我說。」


    「對小丸來說,不想和你分別才會這樣的不是嗎?」


    「啊?」


    「像媽媽一樣嘛。哈哈……哎唷。」


    冷不防被鶴丸打了一拳,三日月卻摟得更緊了;「吶吶,鶴啊…不如我們來做會生小孩的事吧。」他如此提議道。


    「……才不做呢!」鶴丸表示:「爺爺就自己看●片算了!」


    「不能原諒我嗎?」說著的那人卻用手阻住鶴丸想撇過去的臉,用嘴唇蹭著對方的臉頰。


    「……你根本毫無悔意吧……」


    「嗯。」三日月笑著,又親了一下。


    「鶴,不是問過,我們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。」


    「……太刀。」


    「你……」三日月一時語塞。過了一會兒,才又接著說道:「那時,在小丸還不是小丸的時候,我不是讓你翻譯了裡面的字句嗎?」


    「你說藤宮老爺隨筆錄嗎?」


    什麼時候取了這麼正式的名字……。三日月一邊想著,理性一邊告訴自己現在可不是吐嘈鶴丸的時候。


    「你說過,裡面都是些瑣碎的字句吧。」


    「是沒有什麼很重要的話。」


    「我是想藤宮夫人和先生的感情或許不是看起來的那麼淡。」


    「什麼意思?」


    鶴丸反問,順便捏了三日月不安份的手。


    「我嘛,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。藤宮夫人曾提過她跟她的先生是透過長輩安排好的聯姻而結婚的,婚前完全沒有見過對方,藤宮夫人雖然會讀書寫字,但並不認識異國文字,藤宮老爺或許是害羞,他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。」


    「說實在,用害羞一詞來形容三日你口中很嚴謹的藤宮老爺我不能想像……」


    「哈哈,因為藤宮夫人與藤宮老爺都是比較拘謹保守的個性,就算日久生情,多半不會告訴對方吧,不,應該會刻意不去告訴對方。」


    「啊?這也太奇怪了吧。」


    「因為會不好意思的關係吧。」


    「就因為不好意思?」鶴丸問道,這等行事風格於他而言,簡直離奇啊。

    「把情啊、愛的掛在嘴邊也許會感覺太過輕率。」


    「一次,也說不出口嗎?」


    三日月接著說:「我想瑣碎的字句是因為想說卻不知道怎麼說,藤宮老爺近幾年的身體狀況都不是很理想,兒女也都各自成家、並忙於事業,雖然住在豪華的宅第裡,實際生活在裡面的,也就是夫婦倆,和管家而已。」


    「那小丸,就是藤宮老爺留下來的……」


    「相伴了一輩子,藤宮老爺一定非常擔心自己若離開人世,藤宮夫人會過著十分孤獨的生活。他寫在冊子裡的,雖然都是些隻字片語,但他心裡對於藤宮夫人的感情,並不淡薄。」


    「所以才有小丸。那孩子剛出現時,一直吵著說要回去呢。」


    「是這樣沒錯……」


    「雖然我還不能明白其中的細節,但是小丸的出現,應該和藤宮老爺心中那不為人知的情感有關。」


    「……我不是不懂,但三日,有誰也對我們投注了不為人知的內在情感嗎?」


    「嗯……」三日月沉吟了一會兒,「那就是我們自身的謎團了吧。」


    看著三日月的微笑,鶴丸覺得一開始的不快早已煙消雲散了,更何況三日月絕不可能讓小丸沒頭沒腦地衝過去,肯定也加以安排了吧。


    「如果,不是因為我們有著更為漫長的一生,或許也要錯過了呢……」


    鶴丸淡淡地這麼說了一句,他不確定三日月聽仔細了沒,後者卻又傾身吻了他。


    「沒有錯過,真是太好了。」


    那帶著笑的眸子映照著夕陽餘暉,熠熠生光。


    這人為什麼老是要看透別人呢?鶴丸在心裡小小抱怨道,可是,他並不討厭。不管是他和三日月共同生活的這些歲月,或是三日月這個存在,他全部都,非常喜歡。


    懷抱著許許多多想法,鶴丸捧住了三日月的臉頰,珍重仔細地吻在了對方的嘴唇上。他不知道,在對方眼裡,鶴丸這個存在,也包裹在夕陽的金光之中,像是星星一般,耀眼炫目。



 

    藤宮夫人看見這個穿著和服、繫著大蝴蝶結的孩子出現在自家的院落時,以為是哪裡的粗心的父母帶著小孩做七五三,卻弄丟了孩子。


    「……小朋友,怎麼了?」


    雖然試著放軟聲調,畢竟她長久以來都是端正嚴肅的樣子,先不說附近的孩子,就連自己的孫子都不見得會親近她,然而藤宮夫人卻不由得想跟這孩子說說話。


    那孩子聞言,眼睛卻乍現燦爛光彩,整張小臉都明亮了起來。


    「我,回家了。」


    孩子這麼說道。


    「你……是不是認錯了?」


    那孩子搖搖頭,臉上掛著笑容。


    「我知道的,妳就是夫人。」


    「我是夫人?」


    藤宮夫人開始覺得困惑,這孩子並不是認識的孩子,也並未見過,但態度卻十分堅持肯定。


    「這個,」孩子從懷裡拿出了小布包,並小心翼翼地打開,「記得嗎?」


    「是先生的筆,但你到底……」


    「我是和它一起住在盒子裡的小丸,我回來了!」


    「夫人、夫人,之前來鑑定過古董的望月先生來了電話,您要接嗎?」


    管家太太說道,瞥見有個孩子正在夫人面前時,雖然有些詫異,卻也沒有說什麼。


    「淺野太太,麻煩妳先為這孩子準備牛奶和點心吧。」


    「是的,夫人。」


    藤宮夫人又多看了那孩子幾眼,應該不認識的,卻覺得很熟悉。然而已經委託望月先生保管的物事怎麼又會……


    「望月先生嗎?」


    「久違了,藤宮夫人。關於之前我所帶走了您先生的遺物……」


    「怎麼了嗎?」


    「雖然難以啟齒,但原本放在盒子裡的冊子和筆,日前無故消失了。」


    「既然是我委託望月先生的,那麼之後再如何,也都是全權交由望月先生處置了,並不會因此責怪您的。」


    「是,真是非常抱歉。」


    「那個,望月先生……」


    「是?」


    「不、沒什麼。」


    「夫人聽說過嗎,經過長久歲月中,有些物事便會擁有魂魄幻化成妖的傳說。」


    「是指所謂的付喪神嗎?」


    「因為工作的關係,看著這些事物,總覺得,好像它們也有自己的靈魂、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呢。」


    「望月先生今日真是好興致,特意說了這些話,那麼就先這樣吧。」


    掛了電話,藤宮夫人若有所思,她走到門口,看見了那孩子正吃著她吩咐淺野太太所準備的點心。


    「付喪…神,是嗎?」


    為什麼,出現呢?


    「夫人!」


    那孩子看見了她,就開心地揮著手喊道。


    「小丸君說了,住在盒子裡是嗎?」


    「是的!」


    「那麼,知道……先生的事?」


    意外的,她竟有些聲音發顫。


    「那個人……」小丸低下了頭,「那個人說從來沒喊過妳的名字,好後悔……」


    不知為何,好像有什麼溫熱的物事在她眼睛裡打轉。


    「那個人說,沒有叫一聲佳代子過,好後悔……」


    「這樣嗎?是這樣嗎?」


    藤宮夫人如此喃喃說道,原來,是這樣的嗎?所以你才來的嗎?


    就為了這樣的一句話。


    自覺失態,她連忙用袖子將眼淚揩去。


    「這麼說來,我也還沒說呢。」


    「歡迎回來。」


    春末的陽光,既溫暖又添了些許夏日的灼熱,太過溫暖,連眼淚都要被融化似的,卻又揚起了淡淡的微笑。



-----春末篇 完

   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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